大家好，我是朱家安。 這次我想跟你聊聊的書，是新銳歷史學家哈拉瑞暢銷全球的代表作《人類大歷史》。

哈拉瑞近年在全球公共知識領域非常火紅。2012年，他用希伯來文寫成的《人類大歷史》，很快就在以色列引起巨大的迴響；2018年，這本書在全球將近有五十種譯本，熱銷超過八百萬冊。在《人類大歷史》裡，哈拉瑞想要討論一個有趣的問題，那就是：「我們人類，是怎麼走到現在這一步的？」

許多人類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，都存在於當下，例如：價值衝突、貧富差距、政治極權，還有生態危機。有些人或許覺得，我們當下該怎麼做，比我們過去做了什麼更加重要。不過哈拉瑞認為，一旦我們掌握了過去，我們就會對當下該怎麼做，有更清楚的看法。依照哈拉瑞的觀點，要掌握過去，我們必須接受一個事實，那就是：人類在乎的東西，大部分都是虛構的。這些東西包括神、階級和國家。

在這本書裡，哈拉瑞用認知革命、農業革命和科學革命，來標示人類社會的三個重要變遷。這三個變遷各自發生在七萬年前、一萬年前，以及五百年前。這三個變遷各自帶來了不可取代的影響，而這些影響，不但可以說明為什麼我們現在會是這個樣子，也彰顯了我們未來的可能道路。

自有歷史以來，人類就一直在問：「我們人類跟萬物相比，有什麼特別的？」這個問題的動機，有一部分是為了滿足我們的自大，但也有一部分是因為，這個問題是建立在一個很真切的事實上：跟其他生物比起來，人類幾乎控制了地球。地球上只要是能住人的地方，幾乎都會被人類決定要長成什麼樣子。不管是維持原始森林、蓋小木屋和農地，或是蓋機場、捷運。然而，隨著科技的進展，地球上能住人的地方似乎愈來愈多。人類憑什麼能做那麼多事情呢？

人類這麼厲害，背後到底有哪些原因呢？最明顯的答案，或許是因為人類很聰明。我們有辦法玩數獨遊戲、打辯論比賽、跟同事鉤心鬥角，而多數的動物都辦不到。但換個角度想：不管你有多聰明，如果把你一個人丟到荒島上面，就算手邊有充足的材料，你有辦法獨立發明計算機嗎？你八成連火柴都做不出來。人類很聰明，但是個體的聰明無法解釋人類為什麼可以稱霸世界。人類之所以能稱霸世界，是因為我們可以使用過去累積的知識跟別人合作。這些優勢，全都仰賴語言和文字。

在哈拉瑞眼裡，人類語言的誕生，是構成認知革命最重要的元素。人類的語言足夠複雜，有詞彙、有文法，這不但讓人可以互相溝通，也讓人得以相信虛構的事物。能相信虛構的事物，這是哈拉瑞認為，人類可以稱霸地球的最主要原因。

為什麼人類能藉由虛構的事物來互動呢？那是因為，我們擁有語言。廣義來說，許多動物都有簡單的語言，當掠食者出現，這些動物會發出叫聲，互相警告。科學家發現，西非的靈長類動物「綠猴」有兩種警告叫聲，一種會讓夥伴望向天空警戒，另一種則是讓夥伴逃到樹上。科學家推測，第一種叫聲是用來避開老鷹，第二種叫聲則是用來避開獅子。

綠猴的叫聲可以區分老鷹和獅子，但是人類的語言表達力更好。我們不但可以表達「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有獅子」這種事實，甚至可以表達一些虛構的事物，像是「獅子是我們部落的守護神」。

當然，就算部落裡人人都相信獅子是守護神，獅子也不會因此不攻擊人類。但是因為我們每個人都相信，這樣的信念會讓我們更團結、更信任彼此，甚至願意為了部落而犧牲。

人類有能力相信虛構事物，因此有能力組成更大的社群。照理來說，你要跟其他人合作互動，你就必須要認識對方。然而，根據社會學家的研究，如果我們堅持只跟自己熟識的人互動，那麼，我們組成的社群恐怕不會超過一百五十個人。一百五十個人，是人類一對一熟識的認知極限。

事實上，我們並不介意跟陌生人互動。我願意把信用卡交給不認識的店員，相信他不會盜刷；我也願意從不認識的快遞人員手上收下包裹，相信那不會是炸彈。為什麼我會對這些不認識的人有基本的信任？根據哈拉瑞的說法，那是因為我相信眼前這些人都跟我一樣，會遵守社會規約和法律。不過，社會規約和法律存在嗎？就算存在，也不會像是大樹、磚塊這樣具體的客觀存在，而是仰賴人們的想法和行動而存在。如果沒有人相信法律，也沒有人執法，那麼說法律存在，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。

現在的人類相信多數人會跟自己一樣遵守法律，七萬年前經過認知革命學會語言的人類，相信村子裡多數人跟自己一樣會替獅子守護神賣命。對哈拉瑞而言，這兩件事情是一樣的：藉由共同相信虛構事物的存在，人類得以和陌生人合作。

人類得以和陌生人合作，這件事情至關重要。因為人類能互相模仿和學習，將少數創新發明的效用發揮到極致，此外，當一個群體容納了愈多能互相溝通的人類，出現創新發明的機會就愈大。人類文化的演進，很快就超越了基因演化的速度，帶給人類無法想像的力量。這一切的源頭，就是因為人類能夠藉由虛構事物來產生共同信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