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菲特（Warren Buffett）。圖片取自Flickr, freeimage4life, CC BY 2.0

2020年的股神巴菲特（Warren Buffett）的波克夏股東會很不一樣。5月3日台灣時間凌晨4點45分，全球投資人矚目、巴菲特旗下的波克夏股東會登場，這也是美國在疫情重災之下的第一個重量級股東會。究竟這位「投資之神」釋出什麼重要訊息？ 

89歲高齡的巴菲特，一如往常親自主持波克夏的年度股東會（Berkshire Hathaway Annual Meeting of Stockholders），但主要有兩件事不同：首先，今年受到疫情影響改為線上直播；第二，波克夏的副主席查理蒙格今年未出席，由波克夏公司非保險業務副董事長亞伯（Greg Abel）陪同。

過往，巴菲特經營超過55年的波克夏，每年長達一個週末的年度股東會，現場宛如一個投資嘉年華會。不僅販賣各種波克夏與巴菲特的紀念品，有專設的「書蟲區」賣各種投資書籍，還伴隨著多場周邊投資論壇，甚至股東會隔天還有慢跑、丟報紙等聯誼競賽。每年股東會現場，總是充滿了各種波克夏持股的企業廣告，簡直是大型業配活動。

不過，想成為波克夏的股東可得有相當財力。目前波克夏A股一股大約27萬美元，超過新台幣800萬元。

今年雖改為線上直播，但鏡頭上還是很有業配意味。

一開場，全球觀眾就能從鏡頭上，看到坐在主席桌上的巴菲特帶著兩大護法：他的右手邊是可口可樂的櫻桃口味可樂；左手邊則是See’s Candies的花生脆片巧克力，兩者都是巴菲特最愛的甜食，而可口可樂與See’s Candies也都是波克夏長年持股的公司。

股東問答的前半段，巴菲特甚至開玩笑對一旁的亞伯說，「我等一下要把See’s的花生脆片帶走，才不留給你呢！」這位投資老頑童對甜食的瘋狂程度，令鏡頭前的網友不禁莞爾。

蒙格健康良好，明年股東會就回來 

巴菲特今年談話的第一個重點，就是提及96歲、1956年就合夥的投資夥伴的蒙格。他澄清，蒙格的健康狀況良好，只是因為全美因疫情而封鎖交通，蒙格無法順利飛到波克夏所在、美國中部的Omaha奧瑪哈市，然而他幫夥伴承諾「蒙格明年會回來！」

藉此間接回應外界對亞伯將是巴菲特接班人的揣測，也解釋今年未參加的另一位保險事務的副董事長阿吉特·吉恩（Ajit Jain）是因為在紐約而不克飛來。也就是說，吉恩並未被排除在接班梯隊之外，而斷言亞伯即將接棒巴菲特還言之過早。

而在他個人長達近兩個小時的演講中，巴菲特化身歷史教授，回溯美國逾200年的歷史，還談及1776年美國剛立國時的《獨立宣言》，不時提及其中名言：「人人生而平等」。以此表彰美國人追求自由的權利與潛力，在過程中不斷獲致有意義而進步的結果。

例如，他從1930年出生以來，美國曾歷經包括大蕭條（起自1929年）、二次大戰、2008年等重大金融危機，但每每化險為夷，「基本上沒有什麼事情能阻礙美國（前進）！」

疫情當前，這位投資界前輩也不斷信心喊話，說他從11歲買第一張股票開始，就對美國前景充滿信心，儘管不見得每次投資都按造劇本走。他要投資人不要錯估美國，雖然美國不是完美國家，但將會是更好的國家。

警告做空勢力「千萬不要和美國對賭」

「千萬不要和美國對賭（Never bet against America）！」巴菲特警告要做空美國的投機者，得小心相關後果。

巴菲特持續看好美股後市。他說，現在進場不一定能賺到很多錢，但若問「美股投資是否已經過時？」他是嚴重不同意，因為「沒有理由停止投資！」

他坦言，自己永遠不曉得明天市場如何變化，但認為美股較公債、債券的長線收益率更好。他也提醒，買美股千萬別被推銷員話術所困惑，應該先搞清楚自己的定位與需求，選擇有前景、有優勢的美股，「除非對某產業或公司情有獨鍾，否則建議以平衡投資來對抗市場變化。」

而在長達三個半小時的直播，今年台灣仍由Yahoo Finance獨家線上直播，在收播時突破30萬人在線觀看。而直播後半場則是巴菲特與股東的問線上問答，由CNBC主播Becky Quick即時接收email，替股東們向巴菲特提問。

以下整理七大QA重點： 

一、巴菲特已出清所有航空股 

在新冠疫情中，首當其衝的航空股，也讓波克夏受傷慘重。

巴菲特說，雖然航空業管理得很不錯，航空公司執行長也做了很多正確的決策，但波克夏已在4月出清了所有的航空股持股，即使賣出價格比買入價格低很多，理由是「疫情帶來很大影響，不確定美國人在未來是否會改變習慣。」

2016年，波克夏買進四大航空股，包括美國航空、達美航空、聯合航空和西南航空，震驚了許多投資人，因為過去巴菲特曾經一再主張航空業是很差的投資標的。而現在認賠賣出所有航空股，巴菲特坦承「是我的錯」。

二、現金部位創新高 

波克夏第一季財報，雖然營業利益上升，但受新冠肺炎疫情衝擊，股票投資帳面價值暴跌，導致第一季淨虧損近500億美元。不過，巴菲特並未危機入市，波克夏現金水位不降反升，達到1372億美元，不僅創新高，且比去年底的1280億美元再多出100億美元。

為何沒有像之前2008年一樣逢低布局，一口氣跨行業買進八家公司股票？巴菲特坦言，目前持有大批現金就是因為「沒有找到吸引人的公司」。他認為，現在很多情況很難預測，變動很大，我們要從最壞情況做好準備。至於最壞的情況會到哪裡？會延續多久？他的答案是：「要交由病毒來決定！」

不過他直言，現在還是買進美股的好時機，但投資人要有一定的心理素質，並懂得評估投資價值。

三、現在應該賣出波克夏？巴菲特為自家公司辯駁！ 

QA時間中，有股東犀利提問巴菲特「波克夏的收益表現已比標準普爾500指數來的差，是否應該賣出波克夏？」

對此，巴菲特有些尷尬回應，波克夏表現毫不遜色，相關回報也是合情合理，有時候波克夏表現得比標普500指數來得好，有些時候則相反，「過去55年　中，我很難說哪些勝過、哪些時候輸！」

他強調，自己和家族成員都是長期持有股份。不過，他關心投資、也很努力經營，卻不代表就能時時擁有很好的表現。「我同意你的論點！」某個程度而言，巴菲特謙虛以對。

四、有些公司不會再重啟 

波克夏旗下有97家公司，有些受到疫情的影響，目前業務停擺，但巴菲特強調，波克夏所有的公司都未接受政府的紓困或補助。

巴菲特不諱言，疫情改變了全世界，例如有些店家不願意付租金給房東、大多數人在家工作，因此在疫情過後，有些停擺的公司將不會再重啟，尤其是一些零售業未來衰退將加劇，主要是消費習慣的改變。巴菲特以報紙行業為例，「報紙行業在疫情前就已經衰退，未來也不會變好。」

對於旗下公司超過39萬個受雇人口，巴菲特並不說不裁員，坦承有些業務的確受到衝擊，引發經營壓力。他舉例，像是See’s Candies的復活節巧克力系列，因為疫情而買氣不振，但這些復活節商品過了節氣就賣不出去，損失暫時補不回來。

不過，他允諾「未來將聘僱更多工作人口！」巧妙迴避裁員話題。

五、談波克夏接班人 

每年股東會，巴菲特都被問及接班人的問題，尤其這次高齡96歲、恆常陪伴在側的副董事長查理.蒙格缺席，改由可能是巴菲特的執行長職位接班人、副董事長亞伯（Greg Abel）列席，和股神一同接受投資人提問。

巴菲特解釋說，「查理身體狀況還很好，沒來只是因為現在搭飛機不方便」，並強調他明年就會出席。

「不管我和查理在不在，他們都能做得很好。」巴菲特有信心。一旁的亞伯也附議「即使沒有巴菲特和蒙格，波克夏也不會有文化上的轉變，管理團隊會努力尋找更多投資機會。」

六、建議投資ETF 

「我不會把全部的錢放在同一間公司，因為世界充滿驚奇，」巴菲特建議投資人買進追蹤S&P500（標普500）的指數型基金，而波克夏在去年第4季也破天荒買進了追蹤S&P500的ETF。

雖然巴菲特建議大家買ETF，但他也強調，比起500大公司，波克夏的表現毫不遜色，至於未來，到底誰的收益會比較好，「不能保證波克夏會比較好，但我更關心的是波克夏的長期發展。」

在負利率時代，巴菲特認為，持有股票比起債券更有利可圖。巴菲特也認為，「不要擔心政府失去信用，政府雖然會大量舉債，但印鈔廠在他手上，不太可能會倒債，況且國家還是會繼續成長。」

七、回購波克夏股票 

巴菲特認為，「如果回購價格比現值還要低，那就是合理的回購，我們還會持續這樣做。」過去一季，波克夏淨買入35億美元股票，包括買回17億美元波克夏股票。

波克夏去年放寬了回購股票的限制，並積極買回自家股票，尤其目前手握鉅額現金，預料將買回更多自家股票，借此推升公司的每股獲利，回饋股東。

歷經三個半小時的股東會，這位全球投資界的「投資之神」仍然精神奕奕，最後還對著螢幕前的全球觀眾預告：「我希望明年再把這體育場填滿，明年見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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採訪撰文／鄧麗萍、江星翰、林讓均

錄音轉述／邱凡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