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囉你好,我是龍貓大王。讓我們一起來談談我們最喜愛又有點陌生的日本,我會告訴你一些有趣的日本文化、分享一些稀奇古怪的日本新聞、或是我自己對日本的文化觀察。
這次我們要談的是燒賣便當,一盒熱賣數十年的橫濱燒賣便當,卻意外在武漢肺炎的疫情新聞中引起風波,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
談到橫濱著名土產,許多日本國民會馬上想到崎陽軒的燒賣。對許多日本人來說,燒賣並不是港式點心,而是崎陽軒的代名詞。1908 年開業的崎陽軒,原本是在橫濱車站裡賣土產的觀光店,並不令人印象深刻。20 年後,隨著交通建設發展,原本就很熱鬧的橫濱車站更加熙來攘往,崎陽軒想要製作出不僅能夠代表橫濱、而且還能讓旅客在車上吃飽的名產。他們研發出一口大小的燒賣,內餡是日本國產豬肉,剁碎後加上來自鄂霍次克海的干貝,再拌入洋蔥末、鹽、砂糖與胡椒調味,不添加其他調味料與保存劑,最後在燒賣頂端加上一顆小青豆,這就是崎陽軒的燒賣。
於是,1928 年,崎陽軒終於開發出了他們的傳家寶商品。小小的燒賣, 8 個一組塞在紅色包裝的小便當盒裡,由少女們穿著旗袍風格的紅色連身裙,提著提籃在車站月台上大聲地叫賣。旅客們甚至不需要下車,只要一聲叫喚,紅衣的「燒賣妹」就會翩翩來到車窗前,獻上美味的燒賣與笑容。許多小說與電影,都以這些美麗的燒賣妹作為創作題材。原本平凡無奇的崎陽軒,突然成為了橫濱旅遊的亮點。
那麼,這個全日本的靈魂美食,是怎麼和武漢肺炎的疫情扯上關係的呢?
2020年2月,日本籍遊輪鑽石公主號,由於爆出武漢肺炎疫情,即使已經經過檢疫確認為陰性,仍然必須待在船上,等待武漢肺炎的潛伏期結束,才能下船。而當這艘豪華郵輪停泊在橫濱港,旅客們卻必須繼續待在船上度過檢疫期時,日本企業們動起來了,許多大型飲食業者,都想辦法無償捐贈他們自豪的產品,希望至少讓這艘船的遊客們,能在病毒陰霾中享受一點口腹之慾。
鑽石公主號打著「日本原生豪華客船」的響亮名號,船上供應溫泉、拉麵這些一般世界遊輪少見的日本風味設施與美食。即使在隔離檢疫期間,鑽石公主號上仍然有足夠食材儲備,餐廳仍然能正常供餐。但是對船上這些剛結束數天觀光行程的遊客來說,這些餐點他們已經膩了,更別說要在這艘船上度過 14 天的隔離期,再豪華的菜單也會厭倦。由於這艘遊輪的客群主要來自東南亞,鑽石公主號準備的餐點中,也大量使用東南亞的秈米,但對於習慣日本稉米的日本人來說,也許他們正渴求著來自故鄉的原生美味。等等,鑽石公主號停泊在橫濱港,而橫濱的米食代表則是……沒錯,就是崎陽軒的燒賣便當。
這是橫濱在地企業表達關懷的時刻,因此,崎陽軒總店發布了公告,表示想要鼓勵被困在船上的乘客、以及努力服務的工作人員們,他們想以招牌美食,全力支援鑽石公主號。
為此,崎陽軒準備了提供給所有乘客與船員的 3,800 份燒賣便當,外加提供給支援現場的醫護人員、與自衛隊員共 200 份燒賣便當。就這樣,這 4 千份以原產日本米與日本豬製成、不管冷熱都好吃,並滿足全日本數十年的燒賣便當,在2020年 2 月 12 日早上 10 點,浩浩蕩蕩地送到了橫濱大黑碼頭,準備再花 1 個小時運送並搬入鑽石公主號。船上乘客得知後,立刻上網在推特裡寫著:「今天12點的午餐就是崎陽軒!我好懷念燒賣啊」。一時間,日本網路上群情沸騰,透過 4 千盒燒賣便當,日本網友們的心連在一起。
中午過了,推特上仍然有許多稱讚崎陽軒義行的推文,但卻沒有看到太多來自鑽石公主號的訊息……時間慢慢過去,連晚餐時刻都過了,船內乘客有些人喝著養樂多、或是吃著日清捐贈的泡麵,但還是沒有看到乘客們的燒賣便當開箱文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
外界疑惑,可是鑽石公主號的乘客一樣疑惑。有人持續發文表示「還沒看到」;有人猜想也許運送 4 千個便當進入艙內,需要更長的時間;有人疑惑崎陽軒真的準備了這麼多便當嗎?會不會只有少數人吃到?而有人已經將疑惑轉為懇求,希望這些數量不多的燒賣便當,至少能先讓船上辛苦的工作人員享用……直到 12 日深夜,仍有還沒拿到的乘客不願放棄等待,他們希望明天早餐能夠吃到崎陽軒的好意。
但是殘酷的是,這批現做的燒賣便當,食用期限是當天下午的四點。也就是說,等到午夜的乘客們,即使看到了朝思暮想的燒賣便當,他們也無法享用……
崎陽軒方面也感到非常困惑,他們提供了合計約 344 萬日圓的整整 4 千個便當,而且順利地將便當送到碼頭,交給了橫濱市港灣局。但是由於防疫規定,他們無法參與搬運便當到鑽石公主號船上的過程,也無法得知詳情。那麼,這 4 千個燒賣便當到底去哪了呢?沒人公佈答案。只知道這些載滿善意的便當,在全日本熱切的期望之中,正在某個未知的角落,慢慢地變冷。
各界輿論當然立刻指責撻伐,但沒有人知道確切的消失原因。是因為行政程序延誤嗎?或是因為檢疫的考量?日本網友甚至連該責怪哪一方都意見不一。這原本是慘重疫情中一段難得的佳話,如今卻成為了一個令人笑不出來的無解謎題。而崎陽軒的一片好心暖意,也為鑽石公主號帶來更深的絕望。
一個燒賣便當,其實並不代表什麼,但對這些有家歸不得的日本旅客來說,卻是意義重大。這些乘客們興奮了幾個小時,但最後卻連一個正式回應都沒有。
這些燒賣便當到哪去了呢?截至目前為止,我們還不知道。但是便當的下落已經不是重點。數十年前,崎陽軒希望火車旅客吃飽,而發明了燒賣,數十年後,他們再度展現了一片心意,在疫情中伸出援手,這種心意才是最難得的。
希望你喜歡這次的日本文化觀察,我是龍貓大王,我們下回見。